雨中砍“柴”惊险记

——2019年柴古唐斯 括苍越野赛记实

“我不是疯子，只不过我的世界和你们不一样。”——对于一群喜欢越野的跑友而言，或许真的有点不一样，疯起来的时候可以不顾任何伤病、困乏和烦恼。去年底九龙湖越野赛，一行九人悉数参加30K组别，邓邓获第三、小金人，wall获小金人，也有三人负伤，其中一人退赛。经历四个月后，同样的人马悉数参加柴古唐斯50K组别，土路加上下雨，结局会是咋样呢？

4月20日下午，我们到达临海体育馆报到、领物，馆内布置井然有序，罕见的一线越野装备展会，大气的精英见面分享会，还有严格规范的检录流程，拉开了第五届柴古唐斯括苍越野赛的序幕。我们的晚餐安排在灵湖景区的新荣记餐厅，环境优雅、美食诱人，大家还在柴古赛记《五与伦比》的扉页上签名留念，看着精美的书刊，大彪哥当即宣布：“明天如果我完赛了，我也写篇赛记登上2020年的新书！”晚饭后，大家信步灵湖广场，随着音乐旋律响起，大广、骅哥的广场舞步瞬间点燃阿姨大妈的热情，逗得我们顿觉腹内消食不少。

比赛日的闹钟还没醒，我们却醒了。凌晨的雨滴细密无声，却扎刺着我的心，这一天又将怎么渡过？5:20的摆渡车启动了，大彪哥多翻了两下帽檐而忘带登山杖，急吼吼地再次取回。而一夜好梦的大广、骅哥还迟迟不见踪影，莫不是骅哥又把衣服穿反了、还是广场舞扭伤了大广的腰肢？

起终点兴善门到了，场景堪比好莱坞大片：巨大的赛事拱门和主舞台，成排的高空聚光灯照耀着即将被点燃的现场，照耀着水银泻地般的雨幕；耳畔激荡着《天生狂野》的旋律和歌词，激荡着疯子般的欢呼和呐喊。团队九人的集体照独缺一人，旁人以为我们在喊口号，其实我们在叫：大广（去哪儿了？）——彼此相视一笑，谁明浪子心。跑过很多赛事，而今天的开场是无与伦比的美丽，让我湿了眼眶、暖了内心。然而场景都只是背景，柴古老板娘才是核心，是她驱动了这一切！尽管她发丝耷拉、嗓音嘶哑、倦意难掩，她却依然挥舞双手、春风满面地送走每一位参赛的队员。没多久，我们顺着江南长城拾阶而上，修建完好的古城墙历史悠久、功勋卓著，近处的灵江蜿蜒缠绕，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，而我只能迈着小步随波逐流，一边体验历史穿越，一边开启“砍柴之旅”。由于今年参赛50K组别的选手多则近千人，而山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，我所处的队伍行列多是徒步状态、或有停顿，遂想后程再赶时间吧。临近CP1法云寺（11.5K），竟被志愿者告知：快抓紧，还有1分钟关门！——不可能，原来赛事规程上面CP1是不设关门时间的，这是在开玩笑吗？反正我行三人已进站（用时205），正担心大彪哥是否被关，回头一看，大彪来了，庆幸自己仅剩30秒搭上末班车，真是有惊无险！

因为第一段的用时非常紧迫，导致我双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，而第二段的重点和难点就是下山。队伍或因古道碎石而减速，我边打招呼边从一旁择机而过，石头湿滑且不规则，对于脚踝的承受力和灵活性是个考验。队伍或因“之”字形小道而慢行，我则充分利用树干、枝藤借力穿越，地面空间狭小，尽可能瞄准步点、快速通过。大队人流堵塞在了最后1K的“大滑梯”之上，饱浸雨水的大段土坡，落差较大，已遭几百人的反复碾压和摧残，完全是一道天然的“大滑梯”，右手边还是纵深较大的山体斜坡更是危险。眼看着队伍迟滞不前、“滑梯”之上搁浅者惊慌失措、胆小者惊吓连连，我遂顺着山体往上几步抓着野草枯藤“野蛮超越”，路虽不好走但还是能动起来，不曾想中途一段山体特烂，野草扛不住我踩空的双脚，整个身体急速下坠数米，脑子一片空白，只觉得左肋部被硬物蹭到、疼到窒息，依稀听见旁人一片惊叫！几秒种后，我深呼吸两下，肋部疼痛但还可以行动，于是缓慢站起身来蹒跚着完成“大滑梯”的后半程，所幸再也没有摔倒，一直坚持到CP2贺家洞（18.5K），累计用时343。

左肋部的疼痛还可以忍受，但始终刺激着我的神经：退赛吗？你行吗？——试试吧！扛过这一段就能抵达CP3（28K/+1910），就能完成总爬升的72%，况且我的前后都有熟悉的队员，他们也都坚持着。赛道沿着山涧小溪曲折爬升，脚底擦拭着长满青苔的石块一步一步往上，眼望着前面选手的背影摇曳，同时也把自己的摇曳背影留给后面的选手，甚至能听见彼此的沉重呼吸，权作一种无言的鼓励和慰藉。雨水一直下着，左肋一直痛着。来到一长段的机耕路和水泥路，一直缓慢上坡，我保持快步走的方式竟然还超越了众多选手，基本匀速的节奏、逐渐稳定的气息、适当的补给和调整，一度令我忽略了左肋的疼痛、感冒的鼻涕和前段荒废的训练，因为身处此时此地，已然不进则退，倒不如放纵“天生狂野”的因子随风飘扬。走了6K的上坡后，终于抵达CP3兰辽林场补给站（28K），累计用时517，第一眼看见了队友俊俊、大广，还有双膝绑着冰袋、眉头紧蹙的邓邓，我也汇报了自己的伤情，赶紧补给和休整，接下去怎么搞？还有后面的仨队友不知进展如何、关门时间有点紧啊！（事后得知，后面仨队友是贴着关门时间进站，这身心疲态可想而知！）

退赛的话语在嗓子口又被咽回去了，大家关注着邓邓，只见她踉跄着动身了，天狼100完赛后的膝盖真是hold不住了！邓邓上山了，我们也就继续了，顺着茶园的乱石坡往上行进，大广笑话我的“泥腿套”和“大一码的泰尼卡”（全是泥，难见本色），而后他轻松地提速、扬长而去。一段美式赛道，我跟俊俊则慢跑起来，只听见后面的妹子发出极其夸张的喘息声，还嚷着：“唉呀妈呀，累死我了！累死我了！”，但也不见她减速步行，倒是跟了我们好长一段距离，估计也是一位“戏精”。途径SP点道场基，志愿者叫着：“这里有美女、这里有帅哥，这里吃好补好，后面就跑得更好！”，哈哈！——这是一个值得尊敬和感恩的补给点，这里的物资都是志愿者们人力搬运、爬升千米送上来的，可以说道场基是物资和精神的双重补给点！此时，体能狼狈的我灌下一碗咸菜白粥、谢过志愿者后抓紧赶路。下坡的心率虽然不高，但是每一步的震荡都象在提醒我一样，左肋部在流泪！还有邓邓的膝盖在呻吟、骅哥的身躯在挣扎、蔡蔡的双手在肿胀、大彪的脚板在起泡，谁都不容易！谁都在坚持！机耕路往下又往上，折回到了CP4法云寺（42.5K），累计用时809。

进出站的间隙，遇见了天庭饱满打不死的Lucy、半根能量棒就能满血复活的俊俊、不带补给跑到低血糖的叶问，彼此问候、甩个鬼脸继续干。下山途中的迷雾逐渐散去，一如压抑的心情逐渐释怀，心底的暖流再次被激活，下山以后的城区道路还有近5K，各色穿着的选手们渐露疲态，三三两两、或走或跑，每一步都抖落着半干的泥屑、或混着汗水的泥浆，身后画出一行行残缺不全的足迹，沿着灵江的道路入城。我保持着大概6分钟的低速巡航，因为左肋部的伤痛，我想此时的跑姿一定特难看，佝偻的躯干、倾斜的肩膀、拖沓的脚步、苦笑的嘴角，待会终点的美拍怎么弄啊？跨越平坦的灵江桥、穿过古老的望江门，我看见紫阳古街转角的志愿者了，于是心跳加速、步频加快、油门加大，紫阳古街号称“浙江第一古街”，全长1080米，为纪念宋代南宗道教始祖张伯端（紫阳真人）而建，街上的道砖似有弹性，每一步都能感觉自己的内心在膨胀，街上的行人纷纷击掌叫好，每一掌都能感觉到后背的力量在灼烧。原来，临近终点处有个男子第八名的红马甲大神在“发功”，助推我一鼓作气完成终点冲线，累计用时913。

“天生狂野”微信群线上、线下高度关注、“秒检”赛况：Wall获得男子第八、荣誉红马甲，50K/+2650完赛时间548，真是如履平地、风卷残云；俊俊和大广携手冲浪，908完赛，俊俊完胜50K首野；天庭饱满打不死的Lucy以913完赛，顺利拿下50K首野；下次再也不虐长距离的蔡蔡1055完赛，顽强拿下50K首野；不知道怎么跑完、回家啥也不记得的骅哥1105完赛，稀里糊涂拿下50K首野；先后跑坏鞋子、膝盖，差不多跪到终点的邓邓1106完赛；最不可思议的大彪，几度压哨过站、CP4外面讨吃的、象个难民似的挪到终点，最后1135完赛，神奇般地拿下50K首野。

至此，团队九人全部完赛2019年柴古唐斯括苍越野赛50K组别，尽管柴古的雨天有点苦涩，尽管括苍的山路有点麻烦，尽管征途中有落寞、有相逢、有伤痛、有困乏，但每一个选手都用自己的视角诠释了“坚持”的深义：那就是Wall的优秀、邓邓的力量、俊俊的稳定、大广的细腻、Lucy的勇气、骅哥的善学、蔡蔡的顽强、大彪的执着。